“站住!” 安如莺回头四望,廊下门边静悄悄,不见人影,便又朝前走上几步。 “小爷叫你站住!” 安如莺一擡头,见一颈项带着如意宝石螭纹璎珞圈、身着碧蓝织金锦袍的少年忽得自假山顶上跃了下来,拦住安如莺的去路。 她吓了一跳。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浑身的气派衬得他身后的安府破落了几分,他立她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睛略嫌恶地睨她,仿似这安府是他的地界,安如莺只是一只莽撞的小耗子。 今日安府有贵客至,她虽是府中小姐,却被告知不得随意走动,免得惊扰贵客。 府里头去县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定下席面,府中厨房仍是一刻都不得闲。 连她与母亲二人的膳食也懈怠得紧。 午膳母女俩只囫囵用了些糕点,这晚膳时辰也快到了,她母亲打发了丫鬟去厨下问问,谁知那边竟是一味推脱。 她年纪小,耐不住饿,便趁母亲不注意,偷跑了出来,想去厨下看看。 眼下,不知她是否算是惊扰了贵客? 虽则这贵客自假山上跃下,吓了她一跳,但她知府中许多事是没处说理的,从来便也能少一事算一事。 不然只会叫母亲处境更加艰难。 她再不想见母亲落泪了。 安如莺学府中丫鬟模样,低垂了头,朝那拦路少年屈膝福了福,道:“惊扰公子,是奴婢的不是。” 一时周遭静了下来。 她身量儿娇小,未曾行过这么长时间的丫鬟礼,有些支撑不住。 心下焦急,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偷偷擡眼瞧那少年。 一时四目相对。 那少年靠得近,眼中没了方才嫌恶之色,令道:“再说些话来听听?” 安如莺不欲旁生枝节,道:“禀公子,奴婢乃是府中厨下婢女,正欲去厨下给夫人送些膳食,耽搁久了恐有不妥。奴婢亦不敢打扰公子。” 说罢,再屈身便欲退下。 锦衣少年忽得擡脚往她膝上踢去,她不及躲闪,挨了个正着,“哎”一声唤,侧着身儿倒在地上。 “小爷许你走了么?进了本公子地界,扰了本公子,便想这般轻轻松松脱身?” 他蹲下身子,见那跌倒的小丫头粉粉白白一张脸,眼睫长长卷卷,他一迫近,长睫便一刷一刷,小嘴儿微张,惊讶、慌张之色一闪而过,却不见害怕。 再凑近些,那一对透亮若琉璃的眸子里能照出他自己。 他鬼使神差朝她粉嫩脸颊边伸出手。 安如莺吓得往后一躲。 他忽得倾身上前,用手指捏了她脸颊上的软肉,使劲拧了拧。 她受不住那少年手劲,吸了口凉气,眼眶中漫上泪水,一双琉璃瞳仁被浸得水汪汪,看得他忘了撒手。 “三公子!祁三公子!” 安府管事老远见着一个身影蹲在假山边,随行的祁家随从一眼便认出是自家公子,对安管事点头示意,一行人匆匆赶来。 “三公子,二老爷正让小的们来寻您,前头都在等您开席!” 祁世骧当是甚么事! 随口道“知道了”,并不起身,只慢悠悠回头。 一看,他面前空空荡荡哪还有人? 那小丫头不知溜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