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稍感飘摇的光线下,黑黝黝的岩洞里的黑石矿折射着诡异的亮芒。 白云费力的抡着巨大的榔头,把那个拳头大蘑菇般的錾子向下砸进一点点,这榔头太重,而这石矿又实在太硬了,还没打进去半尺,白云蹲着的身子就已经快散架了,汗水不停的滴落在胳膊上。 “完了,今天中午恐怕连汤都没的喝了.”白云沮丧的想到,榔头却不敢停下,颤抖的举起又落下。 本来周扒皮这几天就看自己不顺眼,这下更抓到了把柄,肯定没自己好日子过。 白云站起身直了直自己酸痛钻心的腰,轻轻晃了晃双肩,用肮脏湿透的肩头蹭去脸上的汗水,疼痛感禁不住让他用力的皱了皱浓黑的眉毛。 抬头向外望去,半露的洞口外面是灰蒙蒙的天,比白云的心情好不到哪去。 这是华国西北黑石行省下的一个大矿区—黑石矿山。 黑石矿是一种珍贵的石料,可以加工成各种名贵的装饰品,用其中最珍贵的‘眼神’作成的首饰更是整个欧亚玫大陆贵妇美人心驰神往的收藏。 白云是个孤儿,是这黑石矿山主人的千百个奴隶石匠之一,从五岁打磨开始,到今年的入洞,已经工作了八个年头,如果这可以叫做工作的话。 每个奴隶石匠每天都有定额的任务,上午完不成一半没有菜吃,下午完不成任务晚上一半伙食。 每个石匠吃饭前去交矿领餐条就餐。 白云前几天病了一场,休息了三天,病还没好,就急急的被拉起来上工了,落下的还要自己补上。 但是因为身上没有力气,这两天也没完成定额,没吃饱饭,还让监工周扒皮踢了几脚,心里堵得慌,本来就单薄的身体又瘦了一圈,只剩下了骨头。 远处传来钟声,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白云提着破陶罐拿着手里可怜的几块小矿石向远方蹒跚的走去。 ******************** 鼻青脸肿的白云捧着只剩下一半的破陶罐一瘸一拐的走会了自己的矿洞,边沿参差的陶罐里只有一点点水,是白云在远处的小溪里洗完脸后舀来的。 周扒皮不但没给他饭吃,还连骂带打给他一顿收拾,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小,定然是要打他个死去活来。 白云张着翻起的嘴唇缀了一口水,一股刺痛让他忍不住咳嗦起来,牙床舌头和嘴唇都坏了,喉咙头几天就肿的不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咳嗦的鼻子一阵酸麻,白云吸了口气,把泪意憋了回去。 白云从生下来可能便没哭过,因为从他的记忆和别人的嘴里都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白云今年十三岁,但自己却觉得自己仿佛活了千百年,以至于对自己和所有的一切都麻木了。 因为这种麻木,他没有什么朋友,也让喜欢别人奉承阿谀的周扒皮厌恶他,找他麻烦。 但他不是太在乎,他现在连生死也是不很在乎,他本想这次生病就死掉的,但想来死了周扒皮会很得意的吧。 这一点点不甘让他没走入另一个世界。 白云依靠着洞口失神的望着外面的天空和远山。 外面的山也是这种黑色吗? 外面的天空也是这种灰色吗? 外面的人也都是象自己和其他石匠这样活着吗? 白云痴痴的想到。 他的记忆都是在这个矿山里,吃饭,睡觉,干活;叮叮当当的敲打,惨叫和叱骂,沉闷的钟声,这就是白云的世界。 笑声,在这个世界里,他只听到过周扒皮的冷笑,石匠的讪笑,还有极少极少的挖到极品矿石获得自由奴隶石匠的傻笑。 他没笑过。眼泪和微笑对他来说同样的奢侈。 “如果能挖到极品矿石那该多好!”这是白云唯一的希望,不过他知道这也只不过是希望而已,从小到大他只听说有不到十个矿工挖到过那种极品大矿。 而整个矿山有近一万的奴隶矿工,还不算那些做磨工,雕工和其他杂务的。 一万,白云不幸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白云喝了两口水,不顾身上的伤口,白云拿起榔头朝着錾子用力的砸下去,錾子和榔头碰出几点火花儿。 汗水模糊了白云的视线,落下的榔头打在他扶着錾子的左手上,左手顿时木了,鲜红的血顺着脱皮手背上滴落在地下的矿上,白云松开左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怒气,榔头疯狂的向錾子砸去,砰砰的闷响回荡在昏黄的矿洞里。 “咔-咔-咔。。。”一阵碎裂声,让盲目而疯狂的白云停下了榔头,抹了一下遮住视线的汗水,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以錾子为中心,整个近两米的地面都碎裂成一块一块的,隐隐的粉红光芒从裂缝里透射出来。 白云心一阵乱跳,“这是怎么回事,这下面是什么东西?是妖物,还是宝贝?”他手颤颤的伸向地面,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白云慌忙的站起身来,跑出洞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 这才跑了进来,深吸了口气,手轻轻的扒开黑色的碎石,洞内一刹粉红,碎石下出现了一片水粉色的石头来。 这石头圆润光滑,有隐隐如氤氲的柔和光芒透石而覆其上,还有阵阵的无名幽香散发出来,一时盈满矿洞。 白云心里一阵狂跳,“这一定是宝石,而且可能是一大块罕见的整矿,一定是的!有了它,自己就可以自由了。”他有了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欣喜。 白云满面通红的轻轻把所有的碎石都拿掉,顿时惊呆了,浮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一个身材颀长的裸体女子石像,这女像是仰卧的,玉体玲珑浮凸,长发披肩,眉目如画,粉芒流转中那轻阂的眼帘仿佛要从甜梦中回转张开,哪里是石像,分明是一个春睡的绝色美人。 白云刚才一时兴奋没有注意,此刻想到刚才自己竟把这美人全身都碰触过,脸上不由得一阵通红。 但眼睛却一刻也离不开这女子的身体和眉目。 手却不敢再伸去触摸。 白云曾看到几次女奴,她们都不好看,虽然他也知什么才算美,但此刻眼前这个女子绝对是他梦里都不敢去想的。 发一阵痴,白云清醒过来,自己要把她献给矿主吗? 不,他不想。 他觉得眼前的分明是个传说中的仙女,至于她为什么在这里,变成这样,他说不清,也许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把仙女放在这里肯定是行不通,那要放在哪儿呢? 是的,他住的废矿洞里有个暗洞,可以把她放在里面。 以后自己自由了,可以想办法把她带走,每天都看到她,闻着她的香气,自己从此就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想到这,白云兴奋的脸都红了。 白云抱起这个比自己还高的石像,却一点都不重,入手温润,香气袭人。 看四处没人,飞快的跑进了旁边不远自己住的石洞,拐了几拐,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搬开一块大石,露出里面一个能容三四个人的小洞,小心的把石像放进去,又飞快的堵上洞口。 看四下无人,白云飞快的跑回挖矿的石洞,抹了一把汗,心下一阵狂喜,竟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呵呵!”白云一阵傻笑,“我要挖一块极品矿石!”白云用力的握了握拳,左手扶住錾子,右手高高的抡起榔头,向前面的新矿茬用力的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