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路遥蒙头就睡,可连续几日清醒过来,看到那漆黑得不知年月屋梁,他就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幸好路遥的媳妇儿春花倒也孝顺。 虽然从来名字来看,这肯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在照顾人方面,确实难以挑剔。 “爹,我爹来看你了,你看……” 路遥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间,春花推门进来了。 春花年龄不大,看起来就像是后世的高中生一般,此刻脸上已经没了悲伤表情的她,一身素白的看起来很是养眼。 “唉” 路遥心里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算了,哪怕没几年好活,还得继续活下去吧。 春花见路遥起身,心中一喜。 赶忙上前服侍他穿戴。 这年月里没有所谓的内衣说法,虽然亵衣裤都不露肉,可异性之间的相互接触,让春花一通忙活下来还是有些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路遥的居所除了正堂,还有西厢与东厢两栋。 屋外还有一大大的庭院,倒也出乎了他原本的意料。 从睡房里出来,进得堂屋,只见男子正坐于椅上等待,几上放着茶水,身边再无他人。 此人面色虽黝黑,但身体极为壮实,一身肌肉饱满而有力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暮年之人。 路遥心中疑惑,只得转头用眼神询问于春花。 春花笑着点了点头,朝坐在椅子上那人轻声喊道:“爹,公公来了。” “哎呀,亲家公啊!”那男子闻声收回四下眺望的眼光,迅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张开迎了上来:“你可要多保重啊,陆儿走了大家都很心痛,可这日子,还得往下过啊。” 路遥被那有力的双手摇得脑袋有些发昏,只觉的自己好像搞错了些什么。 看着对方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脑子里突然犹如闪电划过一般变得一片亮堂! 他猛地一把推开春花的爹,冲向了庭院里的井边,春花和他爹一见,吓得大呼小叫连忙跟上。 看着井里倒映出来的那张有些萎顿却不乏英气,比自己前世要帅气多了的脸庞,路遥连日来的郁闷突然之间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 顾不得死死抱着自己的春花爹那脸上一脸的古怪,路遥开怀大笑起来。 尼玛,听到儿媳妇把自个给搞楞了,却没想到,这年岁里大伙结婚都早,路遥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也就是个三十来岁,以后的日子,一大把呢。 “春花,去备点酒菜,我要好好地陪亲家公喝两杯。” 放开心思的路遥顿时觉得天都蓝了,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两父女,笑着让春花去准备酒菜。 春花甜甜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膳食去了。 春花他爹虽然仍是一脸古怪,可耐不住路遥热情相邀,跟随着路遥进了堂屋里叙话。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聊起了家常。 路遥心想,既然已经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那先做些了解是应该的。 春花爹言语里对路遥颇为尊敬,在路遥很有技巧地勾引下,从春花爹的嘴里掏出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情。 路遥这世的名字也叫路遥,听到这里,路遥就觉得那个死去的,自己根本就没一点印象的儿子名字挺搞笑的,路陆? 撸撸? 难道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也是大字不识? 果不其然,路家几世单传,靠自身努力和祖上积累,到了路遥这一辈已经是附近小有名气的富户——这富户的意思,就是生活略有节约,但却无力铺张浪费。 路遥这身体的前主人倒也明理,深知这样靠一辈辈积累不是一条好的途径,就倾尽所能培养自己的儿子念书,却没想到这小子书倒是念了一堆,可身体却是病秧子,早早地就逝去了。 说到这里,两人皆变得沉默。 路遥是不知如何继续发问,而春花爹则是认为自己嘴巴太多,又勾起了路遥的伤心事。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幸好春花适时介入,端来的酒菜,两人也就相互一笑,相携入桌。 待一起准备就绪,却见春花仍立于自己身后,路遥有些奇怪,忙说道:“春花站那干啥,坐下一起吃啊,难道你爹还是外人么?” 春花站着不动,没有说话,她爹却是朝着春花猛地一瞪眼,苦笑着向路遥说道:“亲家公,你就别戏谑我了。咱家的这点家教还是有的。” 路遥见状,也不再强求,打了个哈哈后敬起酒来。 酒过三巡,路遥想了想,先给春花爹敬了一杯,然后才说道:“亲家公,有件事我得给你商量一下。” “你说。”春花爹闻言,忙放下酒碗,做认真听讲状。 “边喝边讲,边喝边讲。”路遥端起碗,又请了一次后,才慢慢说道:“你看犬子已逝,这春花尚值华苑之年,为犬子守寡一辈子,不值当啊,你看可否让我收她为义女,然后另找一户人家——” 哐当一声,春花爹的酒碗失手掉到桌下,路遥以为他喝醉,回头想让春花给他爹换双碗筷,却发现春花也是一脸煞白。 “亲家公,你如此话语,我倒想问问了,我女儿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要让你代子休妻?”春花爹也不去拣地上的碗筷,一脸怒气地朝路遥问道。 路遥见状,有些愣神,这我好心好意你不理会就得了,还跟我耍脾气是怎么回事呢? “亲家公,看你说的,春花这丫头自是贤惠无比,就因如此,我才不想误了她啊。” “你!春花,你给我跪下!你说说,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夫家如此不满,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直接打死你!也免得被休了出去,莫了我家门风。” 春花扑通一声跪下,娇俏的小脸上一下子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突然间公公却突然提起这茬来。 路遥一把拉住要按上去踢春花的她爹,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亲家公,别发火,别发火。我这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就不觉得她这么年纪轻轻就守寡,委屈了她吗?” 春花爹见路遥模样不似作伪,也放弃了继续做出要上去打人的样子,气哼哼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女人从一而终,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路遥转身扶起春花,轻轻地问道:“丫头,你觉得呢?” 春花倔强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泣不成声,却又坚定无比地说道:“我生是路家人,死是路家鬼,如果公公执意要休我出门,我宁愿让我爹打死我!” “唉,起来吧,丫头。倒是我唐突了。不说了不说了,继续喝酒,对了,春花,给你爹重新上副碗筷。” 虽然期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最终酒席仍然宾主尽欢。 席散,路遥请春花爹住下,春花爹却道家里事多,执意告辞。 春花爹走后,春花重新搀扶着路遥,让他回房躺一会。 他笑笑拒绝了,让春花带路去了书房。 这个世界,还是陌生得紧,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才行。